谁知道乐嘉藻其人? [精华] 

2013-08-07 22:24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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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评论18

  • rrys9gvd
    rrys9gvd 2013-8-7 22:24:43

    rainman_l wrote:
    3. 第一章第三节标题一"近代欧美学者对中国文化的研究" 您指的是那些人?


    据悉,论文中提到的有W. Chambers等人。


  • 9n3q50jl
    9n3q50jl 2013-8-7 22:24:44
    来源:《梁思成全集》第二卷

    读乐嘉藻《中国建筑史》辟误①


    梁思成

        回忆十年前在费城彭大建筑学院初始研究中国建筑以来,我对于中国建筑的史
    料,尤其是以中国建筑命题的专著,搜求的结果,是如何的失望;后来在欧美许多大
    图书馆,继续的搜求,却是关于中国建筑的著作究如凤毛麟角,而以“史”命题的,
    更未得见。近二、三年间,伊东忠太在东洋史讲座中所讲的《支那建筑史》,和喜瑞
    仁(Osvald Siren)中国古代美术史中第四册《建筑》,可以说是中国建筑史之最初出现
    于世者。伊东的书止于六朝,是间接由关于建筑的文字或绘刻一类的材料中考证出来
    的,还未讲到真正中国建筑实物的研究,可以说精彩部分还未出来。喜瑞仁虽有简略
    的史录,有许多地方的确能令洋人中之没有建筑智识者开广见闻,但是他既非建筑
    家,又非汉学家,所以对于中国建筑的结构制度和历史演变,都缺乏深切了解。现在
    洋人们谈起中国建筑来,都还不免隔靴搔痒。
        十年了,整整十年,我每日所寻觅的中国学者所著的中国建筑史,竟无音信。数
    月前忽得一部题名《中国建筑史》的专书,乐嘉藻先生新近出版的三册,这无疑的是
    中国学术界空前的创举。以研究中国建筑为终身志愿的人,等了十年之久,忽然得到
    这样一部书,那不得像饿虎得了麋鹿一般,狂喜的大嚼。岂知……
        我希望我只须客客气气的说声失望,这篇书评也就省了。但是我不能如此简单的
    办,因为对于专门的著作,尤其是标题如此严重的《中国建筑史》,感到有良心上的
    责任。
        外国人讲我们的东西而没有讲到家的,我们都不应该放松,应该起来辩驳它或纠
    正它,或是自己卷起袖子来做他们所未能做到的。现在无端来一部如此标题的专著,
    而由专门眼光看去,连一部专书最低的几个条件都没有做到。在这东西学者众目昭彰
    之下,我们不能不费些时间来批评他,不然却太损中国人治学的脸面。
        最简单的讲来,这部书既称为“‘中国’‘建筑’‘史’”了,那么我们至少要读到他用
    若干中国各处现存的实物材料,和文籍中记载,专述中国建筑事项循年代次序庚续
    的活动,标明或分析各地方时代的特征,相当的给我们每时代其他历史背景,如政
    治,宗教,经济,科学等等所以影响这时代建筑造成其特征的。然后或比较各时代
    的总成绩,或以现代眼光察其部分结构上演变,论其强弱优劣。然后庶几可名称其
    实。
        乐先生这部书非但不是这么一回事,并且有几章根本就没有“史”的痕迹,而是
    他个人对于建筑上各种设计的意见。如第一章后半“庭园”,他并没有叙述由文献或
    实例上所得知道的古今庭园是若何,却只说老太太爱在院内种葵花,玉米,黄瓜,蚕
        ①本文原载1934年3月3日《大公报》第十二版《文艺副刊》第六十四期——杨鸿勋注。


  • 8zhycmq2
    8zhycmq2 2013-8-7 22:24:44
    来源:《梁思成全集》第二卷

    读乐嘉藻《中国建筑史》辟误


    梁思成


    3

    乎结构原则之下而成功的,它绝对不是如乐先生所说那样神乎其神的“将错就错”哲学
    的“自然结果”。
        第二编十四页说, “斗即斗拱(栱?)在檐下者也,此亭上装饰之可考者也……。”
    凡是对中国建筑术稍有认识的人,都知道斗栱是中国宫室构架中最重要的有机能部分,
    而不是装饰;凡是对于中国建筑在史的方面稍有认识的人,都知道中国各代建筑不同之
    特征,在斗拱之构造,大小,及权衡上最为显著。斗拱在中国建筑上所占的位置,尤其
    是研究各时代结构演变经过和形成外观特征上,如此重要,而乐老先生对它,只有不满
    一行的论说,其书之价值亦可想见矣。
        建筑是一种造型美术(Plastic Art),所以研究建筑的人,对于它形状的观审,必须
    精慎。第二编中一大部分是塔之讨论;按其形状,乐先生将塔分为许多种,并举实物为
    例,这是很好的态度。但是乐先生的观察,似乎尚欠准确。例如嵩山嵩岳寺塔,乐先生
    说是圆的,图也画成圆的;但是关野贞等《支那建筑史》内照片极清楚是多角的,而评
    解中也说是十二角的。这是因为看不清楚所致的错误,难道老先生的眼镜须要重配了
    吗?
        锦县的古塔,老先生也说是圆的;假使这“古塔”是指城内广济寺的塔说,则其平
    面是八角的。我自己去摄影并写生过。但是这塔的上部,因为檐层已毁,棱角消失,看
    来确是不规则的圆锥一个。若称此为圆塔,则几千年后,全中国的塔,无论八角,四
    角,五角,三角的,都要变成圆塔了。在这里我想责备先生的眼镜也不能了。
        至于乐先生对于古建筑年代之鉴别力,即就塔中取一个例,第一条:

        北魏兴和时建,今之真定临济寺青塔,六方直筒形,狭檐密层。临济宗尚在
        后,寺名当是后世所改。

        在这寥寥数字中,除去可证明先生对建筑年代之无鉴别力外,更暴露两个大弱点,
    (一)读书不慎,(二)观察不慎;换言之——浮躁。县志卷十五第四页说:
         
    临济寺,北魏兴和二年建,在城东南二里许临济村。唐咸通八年,寺僧义元有
        道行,圆寂后,建塔葬之,遂移寺建于城内。金大定二十五年,元至正三年重修
        ……” 。

        北魏之寺在城外,今之寺在城内,今寺之非魏寺,固甚明显。且塔之建既在咸通八
    年,又哪得来魏塔?即使有魏塔,也只应在城外,不应在城内。志既有金、元重修的记
    录,在形制方面看来,其清秀的轮廓,和斗栱之分部,雕饰之配置,命题,和雕法,与
    其它金代砖塔极相似。我自己详细研究过的,临济寺青塔外(见《中国营造学社汇刊》
    四卷二期),尚有赵县柏林寺真际禅师塔,也是金大定间建,形制差不多完全相同,其
    为金建无疑。这还是由学问方面着眼;在常识方面,则塔乃临济宗始祖义元禅师的墓


  • urdd2l3
    urdd2l3 2013-8-7 22:24:45
    来源:《梁思成全集》第二卷

    读乐嘉藻《中国建筑史》辟误


    梁思成


    4

    塔; “北魏的义元塔”,直是一部宋版康熙字典,岂止“寺名当在后世所改”哉?至于
    八角看成六角,独其余事耳。
        此外所举多条的塔的年代,我未得逐条去校查,以我所知约有三分之一以上已是的
    确错误的。假使老先生对于建筑的年代稍识之无,就是读书时更忽略一点,也不至有这
    种的错误。
        关于桥的历史,尚没有多少人研究过。但是武断如第二编二十七页所说“唐时巨
    川,虽无起拱之桥……”一类的话,是须有证据才可说的。鼎鼎大名的赵州大石桥,乃
    隋匠李春所造。一个单券长四十公尺(约十二丈),正可以证明乐老先生这句话,如同他
    许多别的话一样,是无所根据,不负责任的。
        至于“北海叠翠桥建于辽,卢沟桥建于金,玉蝀桥建于元”,若就桥初建的年代
    说,的确不错,但若谓为“古代之桥今可得见者”,则完全错误。北海两桥,不要说明
    清修改已有详细的记录,单就形制而论,其券面之砌法,券顶兽面之刀法,桥檐的枭
    混,栏杆之雕刻,无一而非明以后的标准“官式”做法。著中国建筑史的人岂可连这一
    点的认识都没有?至于鼎鼎大名的卢沟桥,则:

        康熙元年,桥圯东西十二丈,重修。……雍正十年重修桥面。乾隆十七年,重
        修券面,狮柱,石栏。五十年重修桥面东西两陲,加长石道。……

        请问经过这种重修之后, “古代之桥,今可得见”的部分,还有多少?
        第二编下,是“仿欧人就用途上分类”的:城市,宫殿,明堂,园林,庙寺观,是
    老先生分的类。这里所谓“欧人”,不知是欧洲的哪一个人?什么是“城市”?城市就是
    若干“宫殿、明堂,园林,庙寺观”等等合起来而成的。乐老先生说, “世界所谓建
    筑,皆就一所建筑物而言,然论中国建筑,则有时须合城市论之……”请问这“世界”
    是谁的世界?“世界”现代的建筑家,和现在的建筑学校,有只“就一所建筑物而
    言”,而不“合城市而论之”的吗?古代的雅典,罗马,帕尔密拉,斯帕拉陀等等、等
    等;近代大火后之伦敦,巴黎之若干部分,新大陆整个的大都市如华盛顿,纽约,费
    城,及其他,其他, “皆选定区域,合城市宫室作大规模之计划,而卒依其计划而实现
    者也。”若要畅谈“世界”,至少也须知晓世界大势,不然则其世界,只是他一个人的
    世界罢了。
        论完世界大势之后,乐老先生将“都城之规制”,自“周之东都”,以至“清人人
    关,都于北京”,数千年的沿革,一气呵成。宫室制度,亦自周始至清,赓续的叙述,
    在此书中的确是罕贵的几段“史”。然而自周初至今,三千余年,仅仅二三千字,先生
    虽自谓为“大略”,不怕读者嫌其“太略”?
        苑囿园林一节,未能将历代之苑囿园林,如城市宫室之叙述出来。其中.—段只将


  • kul5vdt
    kul5vdt 2013-8-7 22:24:45
    来源:《梁思成全集》第二卷

    读乐嘉藻《中国建筑史》辟误


    梁思成


    6

    也可采用的。
        总而言之,此书的著者,既不知建筑,又不知史,著成多篇无系统的散文,而名之’
    曰“建筑史”。假若其书名为“某某建筑笔记”,或“某某建筑论文集”,则无论他说
    什么,也与任何人无关。但是正在这东西许多学者,如伊东,关野,鲍希曼等人,正竭
    其毕生精力来研究中国建筑的时候,国内多少新起的建筑师正在建造“国式”建筑的时
    候,忽然出现了这样一部东西,至自标为“中国建筑‘史’”,诚如先生自己所虑,
    “招外人之讥笑”,所以不能不说这一篇话。
        二十三年二月二十五日 北平



  • j5ndv6th
    j5ndv6th 2013-8-7 22:24:46
    来源:《建筑师》99

    问学堂论学杂著之二
    奋历沉痛的抵拦


    曹汛





        “年年人自老, 日日水东流”,“嗟叹
    人生短,为有水东流”。“人生常恨水常
    东”。我国古人的物质运动理念和人类生
    命意识,已然如此。我们常说人生百年,
    长命百岁,可是人生苦短,难得百年,而
    岁月无情,百年转眼就过去,我们今天纪
    念梁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先生撒手人寰,离
    开世道,也已经29个春秋了。
        先生学成归国,还报桑梓,献身教
    育,振铎传人,自1928年创办东北大学
    建筑系始。先生开创中国建筑史研究,创
    建中国建筑史学科, 自1930年加入中国
    营造学社始。先生开创建筑史研究,为中
    华文化带来光荣,也为营造学社带来荣
    耀,后来英国的李约瑟博士前来拜教,美
    国的普林斯顿大学授予名誉文学博士学
    位。丁文江先生更说,中国营造学社,不
    过梁思成一人而已。
        我生也者晚,先生白手起家创办东
    大建筑系,和扶正支撑营造学社奠定建筑
    史殿堂基础之时,我还未嚎叫降生。老东
    大的教授如今仅存一百岁人瑞陈植先生,
    老学生仅存一位林宣先生,也过了米寿该
    到九十大寿了罢。营造学社的早期社员除
    陈植先生外,还有一位王世襄先生,也已
    年近九十。李庄招人随后提拔为学员的罗
    哲文先生,梁先生和大弟子们当年喊的
    “小罗”, 如今也已年过古稀,早称“罗
    老”矣。乌飞兔走似车轮,没有谁能阻挡
    得住。岁月之无情,毕竟如此。
        1955年,我考入先生做主任的清华
    建筑系,先生年过半百,已遭到一些错误
    批判,学生们心里还是十分崇敬。迎新会
    上先生步人会场,大家齐声喊着“呜一”
    “呜一”,那气氛之庄严肃穆,有点像大老
    爷升堂一样。我第一次瞻见先生的面容身
    影,是1955年秋初在颐和园谐趣园,先
    生正坐在那里画水彩。先生的背有些驼
    了,好像直不起腰来。先生低头作画,衣
    着很平常,水彩却画得绝了,就是后来给
    了黄汇的那一幅。我们犯傻,居然没有认
    出先生。当时我们是新生,还未开学,再
    见到先生便是迎新生的会上,先生讲话总
    是幽默可亲,平易近人。我们入学以后,
    政治运动不断,肃反收尾,四清,大跃进,
    大炼钢铁,消灭麻雀,整风反“右派”,教
    育革命,拔白旗,正常的教学秩序已经没
    有了,应该由先生主讲的中国建筑史,也
    未能正常开课,草草做了一两次讲座,便
    算收场,先生作为系主任,自己的课都不
    许上,也徒叹奈何了。
        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文化大
    革命”中的一件事。“文化大革命”是一
    场旷古未有的全民族的政治灾难,邪恶之
    至,不仅是大革文化之命而已。有一次工
    宣队指使“造反派”批斗“反动学术权
    威”,一伙“造反派”给先生带上高帽子,
    挂起大牌子,让他手里捧着从前上美术课
    用的伏尔泰石膏像,逼他自己认罪,批判
    自己“封、资、修”三毒俱全,罪该万死。
    并且命令他高喊打倒他自己的“革命”口
    号,然后把捧着的伏尔泰像当众摔掉砸
    碎,还要再踏上几脚。偏偏要选择伏尔泰
    而不是别人,据说是有人发现了先生的像
    貌特别是嘴巴下颚,很像伏尔泰,有人还
    画了漫画。那场恶作剧当然是对人类文化
    和先生人格的极大污辱。先生在漫无天日
    的“文化大革命”翻荡之中,身心受到了
    极大的挫伤,早已不堪一击,幸而是拿伏
    尔泰做了替罪之羊,不然的话后果更是不
    堪设想了。这段往事我没有亲见,当时我
    在外地,后来听到陈铭忠学长讲起来的,
    他当时虽在北京,也是偶回母校,亲眼看
    到这个场面,追溯其事讲起来时,他也是
    神色黯然,唏嘘不已。后来先生不仅被打
    成“反动学术权威”,说是留做“反面教
    员”,每个月只发给60元生活费,还吹嘘
    成“清华经验”,发了红头文件,流毒全
    国,让各地表态。先生就是在诸如此类、
    如此这般的污辱折磨之中,于1972年含
    冤茹恨惨然故去。
        前人好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鲁
    迅又说,有的人干尽坏事,吃足了酒席大
    宴,擦够了雪花膏,离开这个世界。臧克


  • 33v21z9s
    33v21z9s 2013-8-7 22:24:46
    来源:《建筑师》99

    问学堂论学杂著之二
    奋历沉痛的抵拦


    曹汛




      家则说,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掉,有的
      人死了,却还活着。梁先生一生多苦多
      难,却永远活在人们的心目中。梁先生一
      生的苦难,全是因为他的事业,和他做学
      问、搞研究的执着,追求真理,教育后生。
      当时的梁士诒就总是劝一些人去当高官,
      坐阔车,吃大莱,何必自讨苦吃做什么鸟
      学问。
        人生总是要有和会有许多缺憾,梁
      先生当然也有他的喜悦和欢乐。那就是对
      他自己事业的追求人痴入迷。据林徽音先
      生写的《闲谈关于古代建筑的一点消息》
      上介绍,梁先生知道山西应县木塔以后
      “对于这塔的关心,几乎超过他自己的日
      常生活。早晨洗脸的时候,他会说‘上应
      县去不应该是太难吧’,吃饭的时候,他
      会说‘山西都修有顶好的汽车路了’。走
      路的时候,他会忽然间笑着说,‘如果我
      能够去测绘那应州塔,我想,我一
      定……’他话常常没有说完,也许因为太
      严重的事怕语言亵渎了。”为了找到这座
      木塔和得到一张照片,他写了一封信“探
      投山西应县最高等照相馆”,还寄去照相
      工本费和邮费。可他哪里知道,应县只有
      一座小照相馆,分不出什么等第,因为年
      头不景气,老板兼照相师傅已经改了行。
      像侦探小说一样,故事情节离奇曲折,最
      后居然得到圆满。前照相馆老板为之所
      感,寄来了一张“最高等”的照片,索价
      也很新鲜,要一点北平的信纸和信笺,因
      为应县没有南纸店。我们可以完全想像得
      到,先生拿到这张照片,和带着莫宗江先
      生登上这座国宝进行测绘和考察时的欢乐
      心情。可是好事多磨,天有不测风云,测
      绘进行到尾声,登上塔顶测量塔刹的时
      候,又遇上一场疾风暴雨。一个人偏偏只
      有两只手,最好是双手按住测量图纸,还
      要用一只手抓住拴固塔刹的铁链,以策安
      全。历尽艰危凶险,总算人图两全,安全
      撤下来了。后来写出报告,和莫先生一起
      画出整套测绘图于1937年送出发表, 日
      寇全面侵华的炮声在芦沟桥打响,营造学
      社被迫南迁,书局遣散,汇刊和单行本未
      能出成,文稿图纸和照片也不知散失到何
      处去了。
        日本人眩耀他们有相当于我国隋唐
    时期的奈良、飞鸟和平安前期的木构建筑
    25处,26栋。20世纪30年代初我国还一
    件唐代建筑也没有发现。日本学者先前去
    过五台山佛光寺,他们什么也没看出来,
    或说是明代建筑,明代雕塑。日本人狂妄
    地说,中国人要研究唐代建筑,只有到他
    们日本去。研究中国建筑只能靠他们日本
    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梁先生咽不下这
    口气。先生坚信,中国建筑是中华文明的
    精英,只有中国人才能研究中国建筑。偌
    大的中国,必定还会有唐代木构遗存,要
    靠我们去寻找。先生发现和考证了蓟县独
    乐寺观音阁和山门,以及宝坻广济寺三大
    士殿等辽代木构,辽代建筑上承唐代,并
    且相去不远,找到唐代建筑,看来已是指
    日可待的事情。先生抱定这样一个信念,
    当然更是人痴入迷。先生说,不管什么地
    方,只要有人字斗棋,那怕是爬也要爬过
    去,一步一个头也要叩过去。先生这样说
    话,是因为当时中国还有军事割据。有的
    地方还有土匪和“刀客”。先生到了西安,
    还想去西北敦煌,就是有军方横阻,不能
    去成,西望怅然,不免泪下。先生和林先
    生在1934年利用暑假,到晋汾一带预查,
    也是为的寻找唐宋尤其是唐代木构。这前
    后先生已经和又在华北大片地区一河
    北、山东、山西、陕西等地做了大量调查
    寻找。先生逐渐发现,凡是通都大邑,交
    通方便,以及著名佛教胜区如五台山台里
    台怀等地,香火繁盛,有钱财重修庙宇再
    塑金身的,往往不利于古建筑保存。要寻
    找不经后世大修变样的古迹,只能到交通
    偏僻人迹罕至香火不盛的地片去。因为想
    去敦煌,研究敦煌材料,发现宋代壁画五
    台山图上有不少著名佛寺,都是唐代僧俗
    文献以及高僧传记中提到过的。其中有佛
    光寺,正不在台里,而处于僻静的台外。,
    于是按图索骥,1937年6月,先生偕林先
    生刚从西安返回北平,安顿好子女,立刻
    与莫宗江、纪玉堂一起,打点行装,奔赴
    五台山台外寻找佛光寺去了。他们北行趋
    南台外围,骑驴进山,山路难行,那畜牲
    发起驴脾气死不肯向前,又不忍心打,只
    好下驴步行,拉着毛驴前进。如此这般走
    了两天,第二天黄昏傍晚,终于抵达了目
    的地。一见大殿,果然是唐代巨构,沃心
    造膝,无任狂喜。特别是林先生细心,从
    梁上揩拭认出唐代助修功德主故右军中尉
    王、河东监军使元、河东观察处置等使
    郑,以及佛殿主宁公遇等人题名,证以殿
    前大中十年石幢上之宁公遇题名,佛光寺
    大殿建成于大中十一年(857),可以咬钉
    嚼铁,一下子论定。数年梦寐以求,一向
    抱着国内殿宇必有唐构的信念,踏破铁


  • qi1hzo1
    qi1hzo1 2013-8-7 22:24:47
    来源:《建筑师》99

    问学堂论学杂著之二
    奋历沉痛的抵拦


    曹汛




    鞋,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实证,先生当时的
    欢快心情,后人怎样追述描写都难以尽
    致。他们骤然忘掉了旅途的艰难,工作的
    艰辛,跳蚤臭虫蝙蝠的骚扰,蝙蝠粪还没
    有煨焙成中药五灵脂的怪味难闻,以及叫
    不出名堂的山中穷人食物的粗涩难咽……
    他们开怀痛饮,吃光了所有后备应急饼干
    罐头等食品,收拾行装,取道台怀调查诸
    寺,又到繁峙代县调查两天,准备取道大
    同返回北平,到代县看到报纸,才知道芦
    沟桥事变的消息,日寇大举侵华,战争已
    经爆发五天了。日本帝国主义猖狂侵略中
    国,给中华民族、中华儿女带来极大的灾
    难,先生开创建筑史研究,寻找华北古建
    筑的伟大事业,刚刚进入高峰时期,也被
    日寇侵略的铁蹄彻底摧毁了。
        抗战以后,先生扶侍年迈的外婆,领
    着病弱的妻子,提携幼小的儿女,举家赴
    难,经长沙、晃县辗转而至于昆明。营造
    学社已遣散,有人包括社长仍留在北平。
    说起来当时还真有明白人,说是只要先生
    在便承认是营造学社。随后刘敦桢先生等
    也辗转来到昆明,学社后来又自昆明迁四
    川南溪县李庄。惨淡支撑,工作和生活都
    极困难,林先生缺医少药,挣扎在死亡边
    缘。有好心朋友劝先生出国讲学,给林先
    生治病。先生说,我的国家在受难,我死
    也要死在中国。先生在云南和四川开展一
    些调查,在李庄还写出了《中国建筑史》和
    英文《图像本中国建筑史》。历尽千辛万
    苦,终于熬到日寇投降。我想,先生再一
    次的人生欢乐,应该是在重庆听到日寇投
    降的消息,当时的重庆据说是一片欢腾。
        万事起头难。梁先生创办东北大学,
    东大帮派林立,工学院长不很支持,先生
    愤然辞去主任,惊动了张学良,派学生代
    表刘致平等把先生请了回去。我想那一段
    往事,也总会有人追述研究。.我身在建筑
    史行当之中,最动情于先生创建建筑史学
    科的艰难,而且以后降临到先生头上的灾
    难,也多半是因为建筑历史和历史建筑保
    护往往不能为社会和一些大人先生们所理
    解,在以后拆拆拆,拆他个稀巴烂的蛊惑
    口号之下,先生还抱着赤子之心,呼吁保
    护,也就只能陷入灭顶之灾了。
        一个学科的开创,不难想见其艰难。
    社会上原本没有这个学科,一些人便可以
    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有一位叫做什么乐
    嘉藻的老先生,心血来潮,写了本《中国
    建筑史》,我上学时在学校图书馆中见到
      过,是宣纸石印,毛笔画的插图,不用界
      尺,略写其意,大概就像后来好事者,随
      便画画玩玩,就称做是阿房宫一样。儿童
      的幼稚,还有天真可爱的一面,老莱子穿
      起花衣服佯为倒地摇冬冬鼓取乐,就只会
      让人觉得肉麻好笑了。我们做学生刚人建
      筑之门,已知道嘲笑此书,后来一直到前
      些年,百花出版社出版梁先生《中国建筑
      史》,前来找我,我读了先生写的《读乐
      嘉藻<中国建筑史>辟谬》一文,不免拍
      案叫绝,建议出版社收作先生大著的附
      录。先生的文章写得痛快淋漓,直言不
      讳,要言不烦,却句句是实,一一命中要
      害。先生对如此浅薄恶劣的东西居然还称
      作是《中国建筑史》,感到无比愤慨,说
      是如不予批评,“感到良心上的责任”,
      “不然却太损中国人治学的脸面。”我们现
      在学风浮浅,有的人只热衷于别的什么,
      粗制滥造,东抄西炒,中国人治学的良心
      和脸面都已不讲了。先生这篇文章非常重
      要,今天更值得我们重新一读,掩卷三
      思。我曾向不少好友和研究生们说起此
      文,热心推荐,希望大家读读梁先生这篇
      文章。我自己读了不止一遍,说起来的时
      候,也总免不了唏嘘长叹。梁先生的《中
      国建筑史》、《中国雕塑史》重出单行本前
      后,社会上有识之士曾呼吁整理出版林徽
      音先生的建筑文集,百花文艺出版社找我
      时,我建议他们编成林徽音文集文学卷与
      建筑卷。我在编辑林徽音文集文学卷时,
      发现了前人编集时失收的诗歌、散文和翻
      译作品多篇,致胡适书信七封。林徽音文
      集建筑卷是从头编起,除了大家常见的一
      些篇章以外,也有不少新的发现。其中最
      重要的,是首次发现的《闲谈古代建筑的
      一点消息》,和林先生与梁先生合署名的
      《由天宁寺谈到建筑年代之鉴别问题》。后
      者初发表在1935年3月23日的《大公报、
      艺术周刊》第25期上,占了整个一版。随
      后又以《平郊建筑杂录(续)》为题,发表
      在《中国营造学社汇刊》五卷四期上。一
      一寻读,仔细对照以后,便发现在报纸上
      初发的此文写得直言不讳,痛快淋漓一针
      见血,如“前几天大公报上(本市副刊版)
      有篇《天宁寺写生记》,白纸上印着黑的
      大字‘隋朝古塔至今巍然矗立,浮雕精妙
      为唐人作风’这样赫然惊人的标题一连登
      了三日,我们不会描写我们当日所受的感
      觉是如何的,反正天宁寺底下有那么大字
      的隋唐的标题,那么武断大意的鉴定(显


  • nux6x28
    nux6x28 2013-8-7 22:24:47
    来源:《建筑师》99

    问学堂论学杂著之二
    奋历沉痛的抵拦


    曹汛




    然误于康熙乾隆浪漫的碑文),在我们神
    经上的影响,颇像根针刺,煞是不好受。”
    还有诸如此类其他等等如九天银河瀑布漂
    洒直下的妙文妙句,在后来刊出的汇刊
    上,都删去不见了。我想像当时的情形,
    绝不是梁林二位先生后来觉得不妥才删去
    的,而是因为报上已直言批评过了,作者
    又是年纪较大、很有声望的画家,读到报
    上的批评也没有无理取闹强辞夺理写一篇
    反批评,再加上汇刊又是专业学术刊物,
    可以不写这种直率的批评,所以有些带有
    圭角的生动词句,也就顺手删掉了。登在
    汇刊上的是《平郊建筑杂录》的续篇,也
    要和前篇的格调保持一致。平心而论,不
    但我自己,我请教过一些认真读书做学问
    的朋友,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还是前者为
    好。所以我在编文集时,把她列为正篇,
    把汇刊上那篇当作附录,这样处理显然是
    得体的。这里面有两个着眼点合作说明,
    一是,我喜欢唐人诗“一千里色中秋月,
    十万军声半夜潮”,文章应该写得有声有
    色,那色要亮,那声要响。为此便要痛快
    直言,男子汉大丈夫会人见客,大踏步便
    出去:二是,《红楼梦》上说,刘姥姥信
    口开河,贾宝玉寻根问底,古建筑年代鉴
    定是一种踏踏实实严严密密的根本功夫,
    而不是那种名士派头和老太太式的信口开
    河,必须提倡锐意寻问。一个新学科出现
    以前,多少年的积非胜是,需要扭转谈何
    容易,非得大声疾呼不可。理直何不气
    壮?如果我们忸忸怩怩装装裹裹遮遮掩掩,
    作低调处理,或者顾左右而言他,什么话
    也说不清楚,什么道理也讲不明白岂不是
    贻误后人?陈垣先生提倡史源学考证,有两
    句石破天惊的金言,叫做“勿信人之言,人
    实诳汝!”考镜源流,辨伪存真,对于那
    种误人害事的信口开河,只能进行诋诃,
    甚至正如梁先生所说,叫做“辟谬”,“辟
    谬”二字用得多么好啊。我学了陈垣先生
    的史源学考证,后来又读到陆游《初归杂
    咏》诗云:“早从学问求开益,晚悟文章
    要诋诃。”老先生晚年悟到文章要诋诃,
    梁先生早年三十而立之年,已经知道要诋
    诃辟谬。我在四十中年写的一篇文章冒出
    几句“浅浅一井泥,大家同汲之。为我嫌
    水浊,凿井庭之陲。自凿还自饮,亦为众
    所非。吁嗟世间事,颠倒诚何为。”有人
    还不以为然。梁先生当年才三十来岁,说
    来惭愧,我远没有先师梁先生那样的锐
    气,而且闻道甚晚,不免感慨系之。
        梁先生初创建筑史学科时的奠基艰
    难,这也是一个方面,就是习惯的惰力难
    已扭转。如今已过去七十年,三分之二个
    世纪,“人生三十为一世”,两代人已经过
    去了,今天纪念梁先生又重提这个话题,
    还有什么现实意义呢?依我可能是完全背时
    的迂见,现实意义不但是有,而且非常重
    大。这不仅仅是如俗话所说,前事不忘,后
    事之师,出于一种温故而知新之常情,更
    是因为,像当年那种尴尬的环境,现在不
    但仍然有之,没有转好,或者虽然好转过,
    却又死灰复燃,重新冒出来了,甚至还有
    比起那时更为退步,有过之而不及的情况。
    建筑史学科本来还很粗浅,又在逐渐退荒,
    建筑史书上的问题本来很多,许多问题应
    该拓深拓广,可是已经没有人再做基础史
    学的重大工程,培植根基,造福后世,却
    有一些人在复制炒作。梁先生积半生的精
    力写出一部《中国建筑史》,而现在陈志华
    先生讥评为写家快手的,可以把写建筑史
    当成吹灰,一口气写它三四部建筑史、建
    筑什么什么史,应该解决的问题都没有解
    决,不该沿袭的错失却一个不漏,真是让
    人无法恭维,东抄西炒,也就难免错失连
    篇,叫人无法卒读了。乐嘉藻心血来潮胡
    诌一本《中国建筑史》,老先生毕竟是外
    行,如今以行家里手的冠冕写些好笑浅薄
    的建筑史,又叫人作何感想呢。梁先生辟
    谬说他“既不知建筑,又不知史”,已成铁
    论。现在台湾人不识好歹,又把乐氏的书
    重印出来,我们于是也就有人写文章煞有
    介事地推荐介绍,甚至吹嘘它是“开创性
    的”,“开创性”的提法极为不妥。向大家
    推荐乐氏建筑史,若是没有读过梁先生的
    辟谬却也罢了,总不能自己还没有读过那
    本宝贝书吧?那么明显的谬误和不应有的
    态度,又该怎样交待呢?更奇怪的是,还
    有人不但捧它是“开创性的创举”。甚至替
    它喊冤,说“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建筑
    史书,在出版翌年便遭到权威的全盘否
    定”,“权威的全盘否定”显然是攻击梁先
    生的辟谬文章了。喊冤的人还说乐氏是李
    诫一流的“哲匠”,更是匪夷所思。一位艺
    术学院的讲师,“不知建筑”,连《工部工
    程做法》都不能举,怎能和大匠李诫相比
    呢?再者,七十年前梁、林二位先生批评
    非专业人士胡乱断定隋塔的可怕事实,曾
    经痛心疾首地指出,以前的皇帝考古家尽
    可以自由浪漫的记述,在民国二十年以后
    一个老百姓美术家说句话都得负得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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